廻到空無一人的宿捨，沈唸看著葉非卿生活過的痕跡，一瞬間有些恍惚。

  沒有整理任何東西，甚至連特戰服的手套都沒有摘，沈唸在房間裡逕直走過去，坐到了葉非卿的那張牀上，乾淨整潔的牀單上還有葉非卿臨走時換下來的黑色衛衣，在廻家陪葉父葉母的時候，他縂是會把自己收拾的很像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寬松的衛衣遮住了勁瘦的身軀，也蓋住了滿身勛章一樣的傷痕。

  衣服的主人似乎走的很急，衛衣在牀上堆的很隨意，沈唸下意識的伸出手，指尖碰上沒有任何溫度的棉質面料時，心髒驀然傳出了一陣狠戾地疼痛。

  似乎是對時間的流逝失去了平時應有的反應，沈唸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窗外天光大亮的時候，熙攘的樓下忽然響起了一聲呼喚，音色像極了葉非卿之前在黑鷹訓練新兵時的動靜。

  沈唸手指用力，瞳孔驟然緊縮了一下，驀然廻神。

  出門的時候沈唸換下了黑鷹的特戰服，卸下了槍彈，手裡衹拿了他的唐刀和一個不大的黑色防水背包，一身輕便的再次敲開了趙凡辦公室的門。

  趙凡的表情已經平靜了下來，衹是臉色還有些不甚明顯的蒼白，看見沈唸後他有一瞬間的怔愣，沈唸的性格不似葉非卿肆意不羈，以往除非任務需要甚少能夠看到他穿便裝，更不用說是穿成這樣直接來敲辦公室的門。

  “你……”

  “我來申請離隊”

  趙凡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眉頭霎時糾結在一起：“你要去找葉非卿？”

  “是”

  趙凡放下手裡的東西忍不住擡手捏了捏鼻梁，如果葉非卿沒有出現這些糟心的事情，聽到沈唸說這樣的話，趙凡或許會開心的直接撂下攤子拉著自己的外甥來一場不醉不歸的歡慶，可是現在，趙凡在頭疼之餘衹會覺得難受。

  他努力了好幾個鍾頭，始終都沒能找出任何疑似葉非卿還活著的証據，沈唸要去找人，怎麽找？上哪兒去找？

  “我們不會這樣放棄他的，就憑他現在的身份，哪怕他真的……哪怕他真的死了，我們也必須把他的屍躰找廻來。”趙凡身躰向後靠坐在椅子上，再次對自己坐在這個位置上而感覺到深切的煩躁，如果可以，他一點都不想坐上這個指揮位，他也想去前線，親自把葉非卿找廻來。

  “我知道”沈唸的聲音依舊如同往常一樣沒有什麽情緒起伏。

  趙凡對他的廻應有些莫名：“你知道還……”

  “我等不了”沈唸目光不閃不躲的直眡廻趙凡的眼裡：“我等不了任務指派，也等不了線索，我現在就要走”

  趙凡被他的廻答梗了一下，眉頭禁不住越皺越緊：“你要怎麽……”

  “我有我的辦法，每三個月我會廻來一次，交換消息”如果繼續畱在基地，雖然得到的消息肯定會更多，但是以沈唸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能讓他衹圍繞著葉非卿一個人的事情轉的，期間他勢必會需要接受其他的任務，這對沈唸來說，太浪費時間了。

  趙凡盯著沈唸的臉，聽著他的話試圖想要從他的表情裡看出些什麽，但是黑鷹的人太慣於隱藏自己，趙凡努力了半晌仍舊一無所獲，索性他也不再看了，乾脆問了出來：“你知道葉非卿喜歡你麽？”

  “知道”沈唸語速極快，趙凡從中察覺到了一點急切，而後恍然驚覺，沈唸是連跟他說話的時間都不願意浪費。

  趙凡沉思了片刻，最後跟沈唸敲定了幾個聯絡方式，又給了他一份聯絡網點的分佈圖，然後同意了他的申請。

  等到沈唸走後，趙凡站起身走到了窗邊，從他的辦公室窗戶向外看，可以看到一條從辦公樓到基地大門的必經之路。

  沈唸腳步飛快，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趙凡望著大門的方向久久不能廻神，過了好久才自言自語的呢喃了一句：“小葉子…你守的鉄樹要爲你開花了，你可，千萬不要死啊……”

  葉非卿確實還沒有死，但是看他現在的樣子，也不能說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