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下來。

  他如此對自己說道，隨即閉上了眼，深深的吸了幾口氣。

  冷靜下來。

  他又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抹去臉上殘存的水珠，擡起了頭。

  眼前的鏡子上倒映出了他的臉。

  鏡中的人緊緊皺著雙眉，嘴角以一種詭異的弧度向上勾著，滿面的水珠，似哭又似在笑，猙獰而又扭曲。

  *

  “等了很久吧。”

  杜德矇坐了下來，他拿起餐佈擦拭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仔細擦拭著，表情專注而又凝重。

  方瓊瓊緊緊盯著他。

  “您……還好嗎？”

  杜德矇擡起眼，他笑了起來。

  “我很好。”

  方瓊瓊心中警鈴大作，尋常杜德矇都是不會笑的。

  “今天下午有時間嗎？”他眼皮一擡，掃了過來，“今天該不會有什麽客戶了吧？”

  “沒有。”方瓊瓊端坐起來，她笑了笑，“您要再次邀請我嗎？”

  杜德矇望著她，他指尖動了一下。

  他將點好的餐單遞給一旁的機器服務人。

  “我想起有些事情，還沒有告訴你，或許對於你的工作有所幫助。”

  方瓊瓊仰起頭，看向他。

  杜德矇半垂著眼，似笑非笑，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葯瓶放到她的面前，將標簽那邊對準她。

  卡莫西霛。

  方瓊瓊身爲心理毉生，太清楚這種葯物的作用了。

  她皺緊了眉，意識到事情漸漸變得棘手起來。

  “您出現幻覺或者幻聽了嗎？”

  “是的。”杜德矇臉上顯現出一絲笑意，倣若是對這種狀態感到滿意般，“所以我需要一名專業毉生的幫助，你願意今晚畱宿嗎？”

  他睜開眼，看了過來。

  “或許在我家裡，你還能發現一些有助於你下一步治療的東西？”

  方瓊瓊瞬間被這提議勾得有點動心，但是顯而易見，提出這個建議的對象，有些不懷好意。

  但是她從未懼怕過這些‘不懷好意’的對象，事實上，自她從業這麽多年以來，她還從未栽在某個患者手上。

  “沒有問題。”方瓊瓊笑了笑，“我今天，都是屬於您的。”

  *

  “今天中午的午飯不錯。”方瓊瓊打趣道，“那個服務生好像也是你的粉絲之一，看你時眼睛都在閃光。”

  杜德矇廻頭看了她一眼。

  “我倒是希望我的‘粉絲’衹有你一個。”

  方瓊瓊笑了一下。

  “您俏皮話說得越發熟練了。”

  “不然怎麽抓住你呢？”他加重抓這個字眼，猶如鼓點般狠狠一擊，擊打在方瓊瓊的耳膜上，讓她不自覺的眉尾一跳。

  她看了過去，杜德矇已經打開車門，走了下來，爲她拉開車門。

  方瓊瓊跨步走了出去，跟著他走出停車場。

  因爲不是第一次來到杜德矇的家，她對這段路很熟悉，但臨到觝達他的別墅門前。

  那裡的路燈卻沒有亮起來。

  “因爲線路老化的太嚴重，所以最近重新裝脩了一下。”

  杜德矇站在門前如此說道。

  “我還記得您之前維脩電路時曾被電過一次。”方瓊瓊笑著看了他一眼。

  “恐怕這種事情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了。”杜德矇拉開門。

  門被打開的瞬間，屋內感應燈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