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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一)

第三十八回(一)

第三十八回

明枪易躲,王知节八面行权

暗箭难防,浪里漂一命归西

只说连城关于宿元景、王知节要上岛招安的奏报连夜送来黑山村,五姑娘猝不及防,不禁大惊失色,展开奏报读罢,只连声骂道:“蠢材,蠢材!咱们这里招安的消息还没奏报朝廷,朝廷派人来是招得哪一门子的安?你们连这其中的原委关节都理不清楚,我养你们何用!”

五姑娘一破口,直唬得那送信的小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首道:“夫人恕罪,夫人恕罪!那廷寄上只说是前几日就已经得了浪里漂的降书,廷臣们朝议了几日,以为可以准其投降,故而就派宿太尉和王侍郎北上连城招安。”

“先生的降书?”五姑娘皱起眉头来,暗中思量道:“先生一向在正九重天府里边闭门不出,连大丧的事情也没有见他露一面的。金城又哪里来的他的降书?”她翘起兰花指断断续续地敲打着桌子,歪着头想了好半晌,才说道:“海飞花那个小丫头最近在做什么呐?”

那小厮说道:“听在紫檀堡监视她的弟兄们说,这小丫头每日里或是在屋中读书,或是在廊下品茗,或是在田里种菜,每日耕锄浇灌不停。闲暇一点就是跟李大虾、韩生儿一起过家家。”

“种菜?”五姑娘的眉梢又紧锁了几分,把桌子敲了好半晌,才说道:“那王仁去紫檀堡找过她没有?”

小厮咽下一口唾沫,说道:“只在王仁到连城的当天去过一趟。王仁在那里待了半天就离开了,从此就再也没有在那里出现过。”

五姑娘瞪着眼珠儿,连珠炮似的问道:“他们都谈了一些什么?那王仁离开以后去了哪里?海飞花可曾给过他什么信件之类的东西?”

“这……”那小厮一时语塞,眼见得五姑娘的脸色又渐渐阴森起来,嘴角上亦是浮起一丝阴气森森地笑意,又是以头抢地,哭着告饶道:“小的们该死!只怪那个李大虾机灵得很,弟兄们不敢靠近打听,所以他们所谈之事并不曾清楚。那个王仁是个不入流的小户人家子弟,最大也不过是先生的一个义子罢了,弟兄们以为他在岛上无足轻重,故而也……也就对于他的去向不甚在意……”

“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留着何用?还不乘早打发了他们!”五姑娘把桌子拍得山响,说道:“不消说,这一定是王仁带着先生亲笔书信,又找海飞花要了什么举荐的书信,到金城告御状去了!先生啊先生,你这一手做得可真绝!”

五姑娘坐在那里冷笑了半晌,咬牙切齿地说道:“既然你无情,那么就不要怪我不义了。”说罢,她倏地站起身来,对下面的人吩咐道:“这里的事先交给老员外和陈布按着前日商定的样子去处理,我明日一早就坐船回连城。我要亲自会一会王知节这条小狐狸!”

原来,王仁到得连城当天,就从在荣兴府当差的老乡口中打听到海飞花在紫檀堡购置田产房舍的事情。当夜,他就往城东找上门去,将浪里漂的书信、条幅及来意都告与小丫头知晓。

海飞花把手中的《太极心经》往桌子上一放,嘟着小嘴儿听王仁将来意说明,只是一个劲地丫头。她拆开了浪里漂的书信,信中所言无非是希望她能够将降书交与朝廷,要朝廷派钦差来雷州招安云云。她看过书信还是叹着气儿摇头不语。

王仁在一旁急切道:“我说花妹你别光摇头叹气的,这事儿究竟能不能成,你……你倒是说一句话啊。”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海飞花只把鬓角垂下来的几缕青丝绞在手指上玩弄半晌才说道:“人家五姑娘难得对雷州如此慷慨大方一回,本就是奔着岛上招安的事情去的。如今先生却又要我到金城去找皇上,要绕过五姑娘,请朝廷派钦差来此招安。这……这不是摆明了不信任荣兴府,要摆五姑娘一道子么?这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雷州岛上一场动乱,到处是废墟丘壑,民不聊生,多亏得五姑娘的接济,如今才算是有惊无险地渡过难关。你们不知恩图报,却要在背地里搞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这一套阴谋诡计,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呢?这种事我海飞花是不干的……坚决不干的!”说罢,就把那小脑瓜儿一抬,头顶的大红珠花早就骄傲地高昂起来了。

“嗨呀,花妹你这才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王仁一拍大腿,嚷嚷道:“她五姑娘这是刘备摔孩子――邀买人心!花妹你不要看她在岛上何其慷慨大方,那也不过是使着皇上的银子给她自己买好罢了,她自己是一毛不拔不说,还在其中假公济私,大赚了一笔黑心钱。到时候,她就要借着荣兴府的财雄势大把整个雷州都纳入孙家的私产当中,咱们这些人都要成了她的奴仆,由着她欺诈盘剥。花妹你……你是什么样的人品就能由着她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恶毒妇人呼来喝去的?”

海飞花晃悠着头顶的珠花,哼哼唧唧地说道:“雷州与江北近在咫尺,金城却远在天边。若是雷州有难,连城之援旦夕可至,那金城的朝廷能干什么?等着皇帝陛下下旨,黄花菜都凉了。所以,对我们雷州来说,跟江南搞关系要以连城为上,金城为次。你们舍近求远,实在是不妥的。而且五姑娘跟孙全的婚姻就是荣兴府跟江北御营使司的一次攫取江北权力、财富的闹剧。现如今江北的军政大权皆出自孙家,得罪了孙家,在江北能有活路?五姑娘打一个喷嚏,整个江北都要抖三抖。你们绕开五姑娘去京城寻门路,是摆明了要给荣兴府的难堪。这个人从来是有仇必报的,稍稍有一点怠慢于她的,也不管你是什么人,一定要搞得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方才罢手。你们现在是人在矮檐下面,还要强抬头。小心以后她使一些手段,折腾出一些事端叫咱们老家鸡犬不宁!”